悼

這兩天天氣十分古怪，一會兒風雲變色，烏雲蓋頂，一會兒陽光直照，酷日當空......
我們都少不免要帶同雨傘傍身，然而，我們都不免要趕著雨點來來往往，我們都不免弄濕衣衫，鞋子滲水，褲管沾了泥污......
每一個預備，本來都是為了迎接大大小小的未可知；只是每一個未可知，原來也不是心中有了預備，就可以從容以對。
未知之數，之所以成了未知，便是因著「未知」的元素。作好一切預備，應付未知之數，它仍是未知之數。未知，如何能夠以已知的去解讀？
我看著天空的驟晴驟雨，胡裡胡塗的，眼淚又汨汨而下......
大佬，在這個日子離開了我們。
離別不容易消化，情感在消化不良時，囤積在胸口，不能消化的，還有窗外突然而來的風和雨，在陽光退隱雲層背後時，團團的在空中堆積著，堆積著。然後，化著淚水，又再汨汨而下......
我們喊他作「大佬」，因為甫認識他，他已對我們照顧有加，二十三年前的八月，我們初出茅廬，踏出大學，步入社會，他在我們滿手新課本，不知拿哪些回家才好時，已友善的主動開啟了他辦公室內的大儲物櫃，給我們供應了大小各異，用途不一的購物袋。我們轉頭偷笑，暗地以「叮噹百寶袋」喻之。在我們什麼也不知，什麼也不懂之際，有求必應自是心中的最佳依靠。這些感受直至二十三年之後的今日，原來仍然受用。二十三年以來，他守著「大佬」的稱號，守護著我們，由提供購物袋開始，給我們各種各樣物質及非物質的後備支援。由照顧我們的吃喝玩樂開始，給了我們生活情趣以致生命軌跡的各種各類指引及啟廸。這些都是不易忘懷的。
這些都是令人緬懷不已的。
大嫂安排我們三姐妹在大佬臨終的三十多個小時，在醫院裡和她及大佬三個親妹妹一起，陪著大佬離開；告訴我們靈堂上我們三姐妹會以「誼妹」的身分以花牌悼念，直當已正式「上了契」。
大嫂跟我們說大佬心中，真的當我們仨是他的親妹妹......
無言感激。
我們在二十三年前，拿了他的購物袋，原來也拿了他對我們的包容愛護。這不是一個袋子的大小，是通往宇宙般偌大的空間，是哥哥對妹妹的愛惜，是叮噹對大雄的包容，在大雄哭喪著臉，憤憤不平，情何以堪的時候，「百寶袋」便粉墨登場。
我們二十三年來，一直享用著。
大佬，謝謝您的愛。
大嫂，謝謝您的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