聖誕妹妹

醉酒狂歌

未嘗酒醉已清醒，未曾深愛已無情。
你有沒有愛過?有沒有醉過?
我愛過，不只愛過，而且仍在愛。我愛我的父母，我的老公，我的兒女，我好肯定我是百分之一百愛他們的。雖然那些愛情小說常說，人結了婚，愛情便蕩然無存。但依我看來，九流小說家說的，並不可信。只要當事人覺得自己正在戀愛之中，一任旁人怎說，我依然故我，豈容旁觀者在說三道四。
我肯定自己愛喝，啤酒紅酒，我也不拘。但也有一點條件，便是酒逢知己。我愛與三五知己，促滕而談，把酒言歡。有老公在場，我也會肆無忌憚。沒有這兩個條件，我只會淺嘗輒止。這是原則，也是一個自我的約制。是以，我更相信，每個人要醉，也是自己告訴自己，我要大醉一場，否則，人是不容易喝醉的。
今夜，我想我快要醉了。我喝了差不多一瓶紅酒，渾身酒意。
但異常的清醒，還可以與老公討論老友去了乘昂坪360，有沒有輪候四個小時。
我堅信我是沒有醉倒的。只是，頭的確又有一點昏昏然。
我想起我的爸爸，他也是一個嗜酒的人，只是，他沒有我的好運氣，三十多四十歲，便因身體關係，完全戒絕了酒精。而我，卻仍可以肆意享受酒給我的浮游感。
就讓我代父，細意體會這種連大詩人李白，也逃不脫的超然感受吧。

聖誕派對

老實說，我覺得聖誕派對日對我來說，是不易過的一天。同學不會和你乖乖巧巧的玩遊戲吃東西，但總又不能在這開心的日子，對他們諸多制肘。而且，一群不大不小的孩子在玩遊戲，主持人總會順得哥情失嫂意，總之，參與的人不是嫌三嫌四，就是「睬你都傻」，一言蔽之，根本不好玩，他們如此認定，我都如此認定。
今年，一想起又要和那群「馬騮」開個半小時的派對，唉，人也立即消沉下來。我今年這班中二，全似中一生一般，常給我罵得狗血淋頭，只因為天真有邪，又頑皮又幼稚，便容易叫人無名火起。我對學生的品格及秩序，有一定的要求，於是大家的不協調，遂應景而生。
但是，經今日一役，或多或少，我卻對我班馬騮，有一點改觀。正因為他們長不大，今日他們「搶朋友」、「扑傻瓜」的時候，不只七情上面，更可以說是全情投入。正因為他們長不大，抽獎時大家沒有對學校的禮物嗤之以鼻，雖不至於甘之如貽，但總算是高高興興。正因為他們長不大，我送了那隻不算好吃的火雞予他們，他們一邊評彈雞肉又老又難嚥，一邊還乖乖的、細心的拿著刀子，將片片雞肉剖出來，甚至吃個「盒」底朝天。
我過了一個難得高興的派對日。
看來也要用另一個角度，看我這班馬騮了。

失落的皇后

喝喜酒去。
地點是大會堂美心，乘著便利，也到皇后像廣場走一趟，是時候看看「冬日嘉年華」的人工浪漫聖誕景:北歐的小木屋，乘火車漫遊的聖誕老人，該是隨處可見吧。怎料，今年的燈光璀璨，不比往時。只有一尊尊金色的小天使像，充撐場面。美，總不會不美，只是和瞠目結舌，扯不上半丁點兒的關係而已。就是連那株聖誕樹，也不比往年的高，於是，想起報章曾刊那株聖誕樹，幾乎「流產」，因為沒有人願意合資造樹，最後，不知哪個機關看不過皇后廣場沒有聖誕樹，巴巴的斥了資，大家才有樹可睹。
是不是「皇后」走了，連她的人像，也沒人再願意為她的臉上貼金?
當然，冷清的，還有女皇庇佑之下，乘風踏浪而至的一泊口岸。
昔日，有碼頭在，雖不見得人頭湧湧，但總是人來人往，熱熱鬧鬧。而今，「皇后」走了，連閒坐著下棋的老伯伯，也無影無跡，何況是錦上添花的漫天星輝?本來就是昇平浮華之下，人工浪漫的最高潮，「此曲只應天上有」，天人有別，人間?真是想也不要想了。於是，大會堂也彷彿成了一抹灰色頹唐。
幸好，我的同事擺下的三十多席，力抵頹然，為那一夜，塗上了異彩。
只是，離開的時候，走啊走，仍找不了計程車。沒有計程車，會走進死胡同兜截乘客吧。
是的，皇后早已蒙塵，連計程車也不屑一顧了。
朱雀橋邊野草花，烏衣巷口夕陽斜，
舊時王謝堂前燕，飛入尋常百姓家。
大抵也是這個意思吧。

自心閑

上星期一至三，去了「豪宅」浪澄灣的教院市區分校，上了一個為期兩天半的新高中課程。每天，送了昊昊及生上學上班之後，便乘地車到奧運站，再步行到浪澄灣。由於時間尚早，我便在附近的「大家樂」吃了早餐，完成早點以後，我會聽著隨身聽，攤出作文，洋洋灑灑的改個不亦樂乎，才去正式上課。
人不閑，上三下三的六個小時課堂，令人累不堪言。加上不是每課的講者都準備充足，精彩絕倫，不知不覺之間，頭便會不受控的左搖右擺，需要花頗大的勁兒，才能把漸進夢鄉的靈魂，扯回現實世界之中。不過，我倒十分享受這三天的光景。縱然我堆積了大量待批改的工作，給我今周好受，我依然喜歡那種從忙得喘不過氣來的日常軌跡之中，脫了軌來的感覺。
原來「行開下」，在不少時候，都是治療疲憊的不二良方。
突然脫軌，讓我可以天天如老伯一般，在「茶餐廳」坐一個半個小時，才開始日程;突然脫軌，讓我仿如回到少年時，坐公車聽隨身聽，聽得嘴巴不由自主，旁若無人的哼哼哼;突然脫軌，讓我午飯之後，如少奶奶般，去了逛公司購物......生活，一下子如同變了奏，學校裡一切繁繁瑣瑣，全拋到大西洋了。要憂，待回歸正軌之後，一切才算呢。
於是，開開心心的過了三天。
問余何意棲碧山？笑而不答自心閑。
桃花流水窅然去，別有天地非人間。

寶貝乖乖

昊昊當「花仔」

甜甜小公主

小紳士

空手道跟尊師重道

志是我的學生，今年讀中五了。他中二的時候，我任教他的中文，事隔兩年，他升了中四，我又當上他的中文老師，緣分可謂不淺。有時候，我面對這一類學生，心裡有一點驚怯:他五年的中學生涯，有五分之三即一半以上的日子，也是跟我學中文的，若他的會考中文，取不了合格成績，我當真難辭其咎。只是，驚怯是一回事，面對又是另一回事。事實上，每年這類「性質」出產的學生，大有人在，走不脫，逃不了。即使感情上接受不了，也必須接受。
志會否在中學會考之中，取得合格成績，老實說，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，他屬較懶散的一類學生，程度本來已不大好，加上好玩慵惰，真的不是讀書的好料子。但是，他不愧為我校五年調校出來的產物，完全承襲了我校同學，一貫不知優良與否的特質，就是:人不大努力，不過秉性良善。作為你的學生倒真讓你又愛又恨，愛他忠純，恨他蠢鈍。
昨日，我調侃他，他在暑假為學校爭光，拿了不少空手道比賽獎項。我戲言馮老師不敢得罪他了，怕他會徒手將我分開兩邊。他笑嘻嘻的回答說:「不會的，不會的，我最叻的不是空手道，是......尊師重道。」他身旁的同學，即時笑得打跌。
他的中文Miss卻因這句說話，開心了一整晚。今早，還跑去跟他的班主任「報喜」。瞧，我們做老師的，多麼「易氹」，只是願意「氹」我們的，實在不多呢。

魔笛魔笛

昊昊上了小學，為他報讀了一個課外活動。這些活動可真珍貴，要抽籤才有幸參與。昊昊第一個回合輪選失敗，沒有機會上那個英語話劇班。至第二輪，才成功被選入中國笛子班。不少同學，次次輪空，沒有機會參與這種文娛康樂活動呢。
轉眼之間，昊昊上了笛子班，已有三課了。前兩天，他問我是不是快要上完笛子班，我反問他為何有此一問，他答幼稚園時候的課外活動，也只是上十個星期，之後便要進入另一期，重新報名付款。當他獲悉這個笛子班是須上一年時，他悲鳴。我查探一下原因，發現原來上了三課，他仍未能吹響那一管竹桿，於是，他想打退堂鼓了。作為媽媽，當然是積極鼓勵他一會。豈料，不久，他又向爸爸發出哀號，表示學笛子當真太困難，他實在做不來。爸爸說當初是他自己說要學的，沒有人強他而行，因此，不能妄下決定退出。
其實這真是兩難，我自問沒有時下家長那些多才多藝情意結，我才沒有打算讓自己的小孩，多體多藝，然後周一至周五，日日做了偉大的勞動人民。只是，如不加努力便斷然放棄，這亦不是我希望見到的。
結果，爸爸吩咐昊昊多加練習，若再加把勁，仍是不得要領，我們才考慮學習其他樂器吧。一言驚醒，我沒有學習樂器的經驗，加上開學亂作一團，居然上了三課笛子課，也沒有叫孩子在家練習一下，怪不得他渾噩上課，挫敗非常。
於是，今日晚飯前，我吩咐他拿笛子出來，吹一吹給媽媽聽。昊昊別扭的告訴我，他吹不響那笛子。只是，我仍堅持要他嘗試。他不情不願拿出笛子，唸唸有辭的重複著老師的教誨，小嘴巴湊到笛子上的小洞，然後細心的以頗具架勢的嘴形，吹著管子。不出所料，吹不出任何聲音，他洩氣，我沒大理會他，只著他繼續，十多次之後，突然一刻，他吹出了聲響，母子二人，即時興奮大叫，此後，他成功吹響之次數，也漸次遞增。
昊昊，人的一生，也許都是這樣，總要多加付出，才可以他日有豐盛的收穫。

漫步人生路

妹妹走路了。早在一個月之前，她的爺爺及婆婆，都不約而同的認定，妹妹走路，指日可待。因為她已牢牢的站在地上，是全隻小腳掌緊緊的貼在地上，不只如此，只要有東西物件讓她作扶手，她會毫不畏縮，「大踏步神情確威武」的繞著家私走啊走，圓鼓鼓的小身軀左搖右擺，卻有一種「大地在我腳下」的豪情，即使要往地上摔下去，也是義無反顧的。單是這豪情，已足以令我相信，人類每邁進歷史性的第一步，除了有著過人的勇氣之外，也必須有不顧後果的決心，心中牽掛太多，恐懼太甚，大抵也會事事不成。
於是，經過不足四個星期的反覆試驗，芷喬終於掌握到平衡的竅門。要在平地上好好的站穩，並不太難。但在左右腳掌輪流離地之下，依然沒有東歪西倒，則不太容易了。總沒有百分之百安全，如欠了自信及冒險精神，擺來擺去，也會令人卻步。昊昊十六個月才懂得走路，大概也是因為「一邁步，便卻步」。芷喬性格迥異，而且是次兒，目睹哥哥一天到晚跑來跑去，盡取心中所想，盡做心中所思，不蠢蠢欲動，來分一杯羮才怪。
終於，今天她可以在全無外力協助之下，走了人生第一個五呎。往後，她面前將有更多更多個五呎，有待她慢慢去走。同樣，她也不見得有太多外力，可以作為扶手。不是扶手不存在，而是實實在在去支持她的，都是她自己。
當然，若她知道那些扶手，其實永遠在她的大後方，支持著她，她的人生步伐，當會更加穩當。

小孩不笨

芷喬心中在想什麼?
一歲小兒，耳聞目睹的，到底有多少?
他們的記憶深處，到底盛載著什麼?
既然重複的話語，開始植根於他們的腦袋，有理由相信，教育在這個階段，已經起了關鍵的作用。
芷喬認得的包括:她日常看見的所有親人，如爺爺嬤嬤婆婆舅父表哥表姐姑母Auntie......為數倒不少。她也知「芷喬是誰?」、「妹妹是誰?」，還有拍掌和請請，現在，正嘗試教她飛吻，想想也覺她懂得不少。因此，我認為現階段，絕對是適當的時間，約束她的行為。
總記得昊昊小時候，我對他也相當嚴厲，換來的首先是老爺奶奶的不滿，這個媳婦活像訓導主任上身，這又不許，那又責備，怎有如此人等，時時厲言疾色?但當幾年後，他們分享到教育帶來的成果，似乎開始認同，嚴父出孝子，嚴師出高徒，人人說了幾十年，總不會是全然沒有道理的。
有一天，看到報上有位專欄作者說事事監督，小孩的童真，則蕩然無存，難為有些家長，仍會以此而沾沾自喜。是以，如何在放任放縱和收放自如之間，取得平衡，是一門不淺的學問。
不過，別太看輕我們的孩子，他們比你想及的，精靈千倍，原來只要能按其能力，對他們有所要求，他們不難達到我們心目中的指標。
信焉?

不再BB

芷喬出世之後，我正式告別喊昊昊「BB」的日子。四五歲以後，昊昊已下了禁令，不許大家叫他「BB」，但我一時之間，改不了口。於是，他格外開恩，恩准我仍以此相稱。肚裡懷了芷喬，他已事先張揚:妹妹出世以後，BB便另有其人了，因此，媽媽也別再叫他BB了。當然，做媽媽的，自是十分尊重他的意願，除了脫口而出之外，我亦沒有再叫他BB了。事實上，他亦長大了，沒有理由六歲人兒，仍是一個BB。正如他自己所說，已經進入換牙階段，怎也不能再做BB呢。
不過，也許慣叫芷喬做「妹妹」，我們也沒有叫芷喬做「BB」。於是，「BB」突然就在我們家裡消聲匿跡，儘管的而且確有嬰兒爬在地上，橫行無忌。
有一天，昊昊跟我說，他十分不喜歡他學校三四年級的大姐姐，原因是她們說了一些他不喜歡的話。我心中一楞，不是校園欺凌吧。念頭一閃，也有點訕笑自己，別太緊張，且看他怎說才作定奪。他一臉不高興的告訴我，那些姐姐不知為何，喊他做「BB」。「我明明不是BB，她們卻這樣叫我，我覺得她們十分討厭。」我問他是否認識那些姐姐，他氣沖沖的說:「不認識。」最後，我平息了他的怒氣，教他不用理會。他仍有點意難平。
大概他的樣子仍趣致可愛，人家才會稱他BB。
只是，BB自己卻渴望有長大的一天。直至他發覺已大得回不了頭為止，這渴望才會終止。
對不對?

芷喬一歲了

轉眼已一年，芷喬現在已愛笑愛鬧，回想上年今日，一切如昨。芷喬，媽媽及爸爸祝你這個心肝寶貝愈大愈可愛。

花好月圓

中秋是一個好時節。自幼，已十分喜歡秋天。還記得中學時代，發瘋的喜愛瓊瑤。那時候，十分鍾情一本名叫《秋歌》的作品。還暗地裡發誓，他日我長大成人，一定會買齊整套瓊瑤作品，放在家裡。
當然，我早已長大，我沒有買下瓊瑤，放在家裡。我連她的作品，也沒有重看。太多可觀的書籍，也沒有時間翻看，更遑論重看兒時的回憶。
不過，正正是兒時的回憶，我也相當珍惜，即使這些一切，早已不是我那杯茶。
也記得中六時的中秋夜。那晚是迎月、賞月，還是追月之夜，早已忘得一乾二淨，只記得我和一群中五的同學，一起到城門水塘燒烤。那一夜，本來下大雨，後來天色稍霽。我度過了新奇的一夜，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和朋友們離家夜遊。這彷彿是成長重要的一章，儘管現在回首，實在沒有什麼稀奇古怪。但在成長歷程之中，這是一份青澀的「初長成」。如一個初熟的水果，甜不掩酸，但就是為著這點酸，勾起更多更多生活上的甜美。那種價值，才是最不能磨滅的。
到了今年，叫我最堪回味的中秋之夜，是上年的中秋夜。我在養和醫院，伴著出生了兩天的芷喬，度過一個難忘的中秋夜。那一夜，生帶了晚餐到醫院，和我一起進食。他還帶來了何校長的祝福，何校長給了他一個潮州月餅，叫他給我應節。
今年，芷喬已可以和我們一道到樓下賞月。她不懂得我們在幹什麼，但會指著那些鮮豔繽紛的花燈，期期艾艾。今早我也跟往年一樣，和同事一同吃了生果及月餅，高高興興度過這時節。
中秋，的確是一個浪漫的好時節。

美術與視藝

怪不得大家常說，小學生的書包超重。不知怎地，小學生真的要帶很多無謂的東西回校。
上視藝課，無端要帶檯墊，還有圍裙和手袖，加上顏料畫紙之類，書包要負荷的，自然又多了一重。
我們做小學生時，那有這等東西，我們不是好好的上了十多年美術堂，相安無事之餘，還學了少美學知識。最少我造過陶杯，畫過國畫，貼過馬塞克，似乎「沒蝕底」。
如今，美術不成了，成了視藝。層次是不是高了，倒是未知之數。只是，小孩上課，與我們兒時的，似乎不盡相同。單是「行頭架勢」，已甚可觀。
又例如，無端要他們拿個食物袋，放下水壺及食物盒。
為什麼小息要吃小食?水壺不乾脆掛在身上，或放在書包旁的小袋子?
如果跟孩子說可以如此這般，他便會說老師是這樣吩咐的。
於是，我們便無端走進了一個牽絆甚多的世界之內，在這個世界之內，原來必需的，只佔少數，然而，我們卻為了那些不必要的，花盡心思，費煞思量。
就好似「美」不是已代表一切我們要學的嗎?為何還要「藝」?
藝術的層次高檔次呢。至少名字上如是。

一個「好」字

開學驚魂

忙亂的九月，真是令自己十分忙亂。開了一輩子的學，從沒有開得如此混賬。我的不混賬，我大抵已是熟手女工，只忙卻不至於亂。我兒子的，幾乎令我懊惱得要吐血。我想我從來沒有犯那麼多的錯，連自己讀書時，也不曾錯那麼多。
九月不要早操課，卻給兒子穿了體育服，明明帶小一第一冊帶了第二冊，手冊寫了帶第二冊又給他帶了第一冊，填回條又填少了一格，發還再填......我簡直覺得是現眼報，常常罵學生樣樣出錯，結果現在我幾乎天天出錯，傻傻的問昊昊，老師有沒有怪責，幸好他的老師比我體諒，沒有罵他。看來，我也要變得溫柔敦厚，別事事要求學生不可出錯了。
想也想不明白，為什麼會錯呢?昨日看不見的，今天才發現的確是白紙黑字，清清楚楚的寫了。
為什麼我會看不到呢?懊惱得直想吐血而亡。
孩子升小學，連我也亂作一團，我想不是人人如此吧。對我來說，這些真是十分複雜，十分繁瑣。但事後看來，又不是那麼瑣碎，為什麼我會如此出錯?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我記得很久之前看過一本書，內容提及少年時代是最可貴的，如果可以，真想重過。看的時候，我跟自己說，成長那麼艱辛，我才不要「再來一次」。
看昊昊的小一開學，繁瑣得叫人心驚肉跳。
我才不要再來一次。

聽君一席話

今日，到了一間位於大角咀的中學作交流，查詢別校同工處理自閉症學童的經驗。他們十分熱心，也予以我們相當多的實際經驗，好讓我們多一些點子去處理我校那位同學。
其間，友校同工說了一段話，令我印象甚深。我一直認為不是每一類學生也可以在校園之中，與其他同學融合在一起，但友校同工認為，教育局除了要讓「異常」的同學，盡可能融入人群之中以外，也希望人群能盡早意識到此等有異於常人的人，切切實實的存在在我們的社會之中。只有大家也曾面對，大家才能更包容。只有大家更包容，我們的社會才可以接受這些令人難以接受的人。這或者便是融合教育的主要目的。
我的確從來沒有用過這一個角度去看問題。當然，友校同工所說的，是一個理想，現實上是不是能容下這一個理想，仍屬未知之數。只是，我們又似乎不能否認，若是成功了，對國民整體水平的提升，一定起了積極的作用。
但是，假如「一將攻城萬骨枯」呢?
問題真是太複雜了。
同工所說的烏托邦，會不會真的出現，現階段真是難說。他說，只要大家對這類人認識多了，這類人才可以在社會上好好生存。
如果我們的辛苦能為社會盡一分力，或者也應當辛苦一些。

開工大吉

十七年前，我第一次執教鞭，踏上教書生涯的第一步時，心中有一些狐疑。我想，全校只有約五十位老師，加上工友文員之類之類，七十人左右吧，為什麼校長不予我們開工利是?就是一人十元，花費也不見得太多，但受者心中泛起的溫馨感覺，卻一定是不可取締的。
結果，我教了十七年書，從來沒有人在九月一日開學，予我們一封大吉大利的開工利是，連新年的也沒有。我並不貪心，就是利是之中，只有一句祝福說話，我也甘之如貽。
我真的覺得在甫開學或一年之始，收到這樣的祝福 ，是十分美好的一回事。
今年開學，何校長正式榮休。由於他仍在收收拾拾，因此臨近開學的一段日子，我們回校開會預備，幾乎天天也見著他。連「飲茶」也和我們一塊，彷彿不曾要離開我們。
九月三日，正式開學。上完兩個小時課，大汗淋漓的回到教員室，赫然發現茶房的大桌子之上，放滿了「美心西餅」，同事嘻嘻哈哈，說何校長請大家「食餅」，為大家打氣，心中頓然一陣溫暖，好像他仍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，並著頭齊著肩，準備著來年的衝鋒陷陣。這種在一起的感覺，令人感動不已。
與生的姐姐同校。不知哪一年開始，她每年開學，必然在我和生的案頭放上一個楊桃。她說「楊桃楊桃，樣樣都好」。我不相信，但也十分感激她的情意。只是，她近來流年不利，似乎真的要多吃楊桃，為自己打打氣。衷心希望她吃完楊桃之後，今年會事事順心。
也祝福所有教書的同工，今年事事都好。

回到大學時

前兩天，和昊昊去了香港大學。兩母子逛啊逛，我告訴他這是媽媽小時候(大學時代也不小吧。)讀書的地方。又跟他介紹那是他在媽媽肚子裡，媽媽上課的地方......一直以來，也以為大學的我，似一個過客，沒有在那些冰冷冷的建築物之間，留下了什麼足跡，原來一旦回首，也有不少片段足以玩味。屈指算算，我在香港大學，原來讀了五年呢，三年全日，兩年兼讀，都不能說只是一個過客。
大學的歲月，與中學迥異，我不再優秀，只是芸芸眾生，其中之一，但又正正我脫離了往昔給我的包袱，我活出了一個與中學時代，截然不同的我。這是三年大學生活，予以我十分寶貴的一頁回憶。
這也是我喜歡港大的原因。因為這裡自由，是以我們在這兒，活出了真我。我們尋找了我們的世界，建造了我們的理想，在人生，在學術，尋到了我們的定位。如果這是一所一年考四次試的大學，這些優點未必會顯現。
可是，現今的大學生，如果沒有人催逼，會不會自動自覺，按時按候上拉記，做功課，沉迷一個課題做一百頁字論文也在所不計呢?我早已脫離學生年代，不能回答這些問題了。只知再回到校園兼讀時，我已沒有這般的心境，我只想盡早盡快完成一切，腦子也累得動也不想再動。
讀完碩士，累得再也不想讀書了。

他們和我去廸士尼

吾女芷喬

芷喬與昊昊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。
昊昊十分溫文，膽子較小，自制能力稍高。因此，不少人都以為他像一個小大人，說話又「老積」，分分秒秒叫人忍俊不禁。
芷喬則如一個小烈女，或者仍未懂得以語言表達自己，她生氣的時候多的是呢。一生氣上來，任何人也幾乎要退避三舍，但厲言疾色之下，卻又似乎自知理虧，草草的完結了一場脾氣。膽子肯定比哥哥的大，還沒有站穩陣腳，卻誤以為已大地在我腳下，急不及待的邁上人生的第一步，結果當然是結結實實的摔了交，又哀哀的哭起來。
然而此小丫頭，不少時候，卻又顯得嬌嬌怯怯，連我們大聲的說一句話，她也嚇得跳彈起來。尤其是她那些女兒家獨有的嬌羞狀，真令人打從心中愛上她。
五年沒有接觸幼兒，芷喬予我們的感覺，真箇十分新鮮。尤其是當昊昊已漸脫離幼兒階段，開始跟我討論人到底有多少世?是不是喝了孟婆湯就忘卻了前事?芷喬的憨態，更是我們夫妻二人的絕妙回憶。此生該不會再有第三孩子了。芷喬每一顰每一笑，大抵也足以成為我老大時，回味不已的片段。

融合教育

今天，為了我校一個自閉症的同學，我們負責的小組同事，跟教育局的心理學家及學生家長，由早上開會至下午四時，試圖為來年這位同學的學年，作一個較有準備的開始。
事實上，自閉症對於我們這些沒有受過特殊教育師訓的老師而言，的確是莫大的挑戰，事倍功半是意料之內，唯希望邊學邊做，不至於出太大的亂子而已。
會議的時間長了，人自然較容易元神出竅。說著說著，突發奇想。融合教育鼓勵我們將不同程度及種類的弱能學生，與正常學生共冶一爐，以期達到讓弱勢學生及早融合社群的目的。政策本身的對與錯，在這兒姑且暫置一旁，我想到的是，如果全校千多個同學，每人都有資源有一個五六人小組的老師，專責跟進該生學業行為上各項問題，我以為可能有一半以上的同學，有能力成為高質素的第一等別同學。只是，現況嚴重得如該自閉症同學，才可以有如斯待遇。而且，由於我們沒有處理這類學生的背景知識，單憑常識去處理，效果可想而知。教育局及社工予以的支援，都是搔不著癢處，試問我們這些行外人，怎能輕易處理問題?
花掉的時間，如果用在一般學生之上，可能效果更佳。當然，這個立論本身只是假設，因此也不可作為事實的佐證。只是，時間花去了，卻是鐵一般的事實。照顧弱勢似乎已是現代社會的一個共識，但欠缺支援之下，犧牲大部分人的利益，則是在所難免。資源不足的情況之下，犧牲的自然更多。嚴重如我校學生的個案，我們根本沒有把握讓他在校內受益，大家只盼平安大吉度過日子，已是萬幸。是生得不到適當的照料及教育，同學的利益受損，老師花掉不該花的時間，仍是事事不得要領，這絕對是三輸的局面。
我們置若妄顧，任由情況繼續下去。唯一結局便是成了事件的幫兇。
我記得大學時代，我曾經和一位快要畢業的師兄，談論職業問題，他說他不教書，因為他不要做教育制度的幫兇。我沒有認同他的話，是以我入了行。十七年來，幫兇這字眼首次閃過我的腦海。
如我們對學生有所虧欠，我確信今次真是切切實實的賭輸了。

刮風幹什麼?

刮風幹什麼?
大年初一，店鋪也成行成市，誰也不願放棄攢錢的機會，於是，想也不曾想及，掛上了八號風破，原來連處於室內的大型購物中心，所有店鋪也關門大吉。
怪不得新聞說大混亂，數以百萬的勞動人口，一塊兒同一時間湧到街上，不亂才怪。
偌大的商場，營業的不是食店，便是電影院，是以人人也去排隊看電影。
不是心水之選，只是沒選擇中之選擇。
上一個八號十號風球天，我也和友儕去了看戲。那個風，風眼在香港，結果在西貢的黃石碼頭登陸，予人稀有古怪得不得了的感覺。那一次，和友人去了看戲吃飯，聊完天，風也走了。
今個風球天，也和同一伙友人一塊逛遊。沒有看戲，因為人龍太長。去了吃飯，因為原來也是相約一起共膳。
有風無風，也要祭好五臟廟吧。
吃完飯，聊完天，風也差不多要走了。我回到家中，電視說已回復三號風球。
我的飯局朋友，原來在風雨大作下，伴我吃了許多頓飯。
聊完天，一切風雨也過去。感覺多麼美好。
感謝我有這一些「酒肉」朋友。

昊昊與媽媽

情急之下，人會想起什麼?我的芷喬現在一著急，便會喊「媽」。小女娃仍未到牙牙學語的階段，發音大多是無意識的。但一心急找媽媽，便會喊「媽」。當然，她也會喊「打打打」及「曳曳曳」，只是沒有對象而已。而喊「媽」，卻是明顯衝著我而來的。
昊昊則不然了。現在的昊昊，明顯與幼兒階段，十分不同。無論肢體及心智的發展，皆每天都在進步。有時候，快得連這個媽媽，也趕不上進度。如有一次，帶他去喝紅豆冰，我說杯底的豆豆很難舀起來，不如先用小勺子把冰丟掉，才吃那些豆豆吧。他突然和我說，他已長大了，他不是妹妹，別說豆豆，直接說紅豆即可。
哈哈哈，有眼不識泰山，原來兒子已長大了。失敬失敬。
長大了的人自然不會在情急的時候喊媽媽了。
於是，我們要閞始習慣離開媽媽的日子。不少人很快便會習慣，而且適應得無復有加。也有人將感情升華，與媽媽成了朋友，共同進退，共度時艱。各種各類的親人關係，由是而生。
當然，身為母親也要習慣兒子長大的事實。作為昊昊，羽翼初成，自然希望振翅高飛，外面的世界好精彩，沒有理由守著媽媽吧。
是以，他今個暑假跟了其他親戚，去了廣東三天遊。外面的世界真精彩，最後一夜在酒店，他跟嬤嬤說好玩得不想回香港，嬤嬤調侃他，笑他樂極忘形，「連阿媽也不記得了」。他噘著嘴巴，氣惱嬤嬤的話不中聽。
沒有忘記，只是記不起。
箇中是有微妙的分別的。
正如情急之下，不會再喊媽，因為已經成長了。
還有十分鐘左右，昊昊便六歲了。
祝昊昊長大成人。

媽媽打打

今日，芷喬似乎明白了「媽媽打打」的意思。
或者是女孩，食量真的不大，於是，「吃」成為我們跟她戰鬥的一大戰場。幸而，戰況並不白熱化，仍是處於可以容忍的階段。幫傭給她吃奶時，她照常規又要這，又要那，仍剩下三數安士，每每要多番糾纏，才肯喝完。於是，幫傭用半鹹不淡的廣東話跟她說，頑皮的話，媽媽不疼了。媽媽打打芷喬。她聽罷突然依偎在幫傭的懷中，哀哀的痛哭起來，那種哭聲，與平日鬧別扭的哭聲，全然不同。
第二次，她頑皮，竟在尖叫。昊昊從來沒有此舉，我知道是嬰兒未懂說話而發洩情緒的方法，但此風不可長，因此，每一次我也會煞有介事告訴她不要尖叫。今午，我和生到了太平洋咖啡喝逍遙下午茶時，便用了「媽媽打打」去告誡她，一反常態，她竟然不是置若妄聞，而是哭了起來。
回家，餵她吃水果時，與嬤嬤閒聊，嬤嬤聽到孫女有此意識，大喜之下，忙叫我示範。於是，我便在芷喬吃得津津有味時，問她「媽媽打打」好不好?芷喬本來一瞼享受，突然晴天霹靂，小腦袋大概轉不來，臉色隨之大變，有理由相信我再多說一句，她便會大哭起來。我連忙擁著她，安慰一番。嬤嬤大樂，知道孫女的智慧又向前跨進了一大步了。
結局是昊昊責備我，說妹妹那麼乖在努力吃香蕉，媽媽不要嚇著她嘛。
對不起，媽媽該打，媽媽太頑皮了。

美女與野獸

美女與野獸，是老外經典的童話。那個受了詛咒的王子，變成了頭野獸，最終卻可以得到溫柔可人的美女貝兒青睞，有情人終成眷屬。
現實生活之中，美女與野獸的組合，不時也可以見到。溫婉嫻淑，背景簡單的，往往會愛上家庭複雜，作風不群的浪子，個性純善，生活恬宓的，則偏偏對聰慧精刮，率性而為的，情有獨鍾。於是，男人不壞，女人不愛，就成了現代愛情故事的最佳寫照。
是的，好男人即悶蛋一名，有什麼好愛?說十句也明白不了三句，別說暗示，事事說明他還說聽不清楚，要閣下多說一遍，不然就是根本忘掉了，再好的男人到此地步，也令人望而生畏。相反，有少許壞因子的男人就刺激得多了，觀人於微的他，對人對事都有與眾不同，且脫俗非凡的見解，偶然還會多加一言半語的戲謔，說認真又非認真，叫人打從心底欣賞起來。他還知道女伴不知道的，說了女伴不敢說的，適當時候加上兩句無傷大雅，又有調情成分的說話，女孩子就是吃這一套。最好是他有與常人不同的不平凡(有時是背景，有時是經歷)，卻願意如平凡人一樣和心儀的女孩只羨鴛鴦，於是，每個美女都相信，這頭野獸為著自己，甘願離開他的城堡，結局理所當然的是野獸會成為王子，與美女長相厮守，從此過著幸福愉快的生活。
事實上，有沒有這個結局?真的要看當事人的造化了。
至於好男人，對不起，跟家中的爸爸哥哥弟弟差不多的，有什麼好愛?為人沉著，生活健康，學識不少，卻又不夠睿智，美女怎也是不會看上的。
是以，愛情小說中，富家女愛上浪子一題材，才歷久不衰吧。，

謝師宴

星期一，是昊昊最後一天回幼稚園，小朋友正式脫離幼兒生涯，當一個小學生去了。那一天，我和生帶了芷喬，到幼稚園接昊昊放學。三年前，我們夫婦二人，就是依此途徑，送昊昊上了人生的第一個上學天，一切猶如昨日。三年，就在彈指之間，速速離去。
那一晚，一班畢業生的家長，自發的在附近的酒樓，辦了謝師宴。我們一家，除卻芷喬，也有參與。誠然，對這一類活動，參與感一向不大。在我任教的學校，我幾乎負責了十年謝師宴的籌辦，已是乏味之極。暑假前，才剛向上頭反映，如果可以的話，我欲退下火線，真的不想再辦這一種我總覺形式多於一切的活動。因此，昊昊畢業禮那天，有家長表示他們想辦謝師宴，請各家長留下聯絡電話，以便統籌，我和生的反應都是微笑應付。
豈料，昊昊卻滿懷高興，天天問著是不是兩星期之後，可以和「先生」到酒樓吃晚飯，唉，天下父母心，不忍掃孩子的興，便讓我們兩老「捱」一「捱」吧。
由於是家長舉辦的，沒有繁文褥節，沒有節目連場，連老師校長說話時間也省去，大家就開開心心，大吃一頓。小朋友活躍的，領著大家唱著畢業禮時表演的歌，初時只是三數人拿著咪高鋒唱，漸漸，在各席的小朋友，也在各自的座位之中，引吭大唱。大家坐在座位，向老師席大叫「飲杯」，自自然然，又溫馨不已。充了飢果了腹，小朋友全跑到空置的地方玩耍。酒樓安排了一個可容納十席的大廳給我們，而擺下的，卻只有六席，於是，小朋友有一大個空間，跑來跑去。平日，我們不准昊昊在酒樓離開座位，今天，既在安全環境下，看來不能不解禁了。昊昊拿著酒杯，去了跟「先生」敬「酒」之後，便自我放逐，大玩特玩。酒樓，登然成了兒童樂園，玩的玩，笑的笑，拍照的拍照，談天的談天。十時許，大家興盡，一一話別。沒有畢業禮那種傷感，取而代之，是陽光燦爛的離開，為三年的完結，畫了一個完美的句號。
昊昊問我，為什麼人開心的時候也會哭，我說有時候，開心也會流淚，我在他耳畔，告訴他一個秘密：媽媽在他表演的時候，很多時也會忍不住哭。他也把小嘴巴，湊到我耳畔，說畢業禮那天，他們上台唱歌時，台下的班主任蔡先生也在哭。
女人，都是忍不住要哭的。

今夜星光燦爛

拜L所賜，我們眾同事，享受了一個繽紛燦爛的煙花夜。原來香港的七一煙花，真是繁華鉅麗，炫人眼目的。
我曾看了兩次煙花，一次在東京廸士尼，一次在北海道的洞爺。每年香港都有放煙花，有時還一年放兩次，令我這為人也頗實際的市僧港人，不時也暗問，將數以十萬百萬計的金錢，半小時之內煙消雲散，有必要嗎?粉飾昇平，也適可而止吧。而且，人擠人的感覺委實不好受，我早已過了那個大時大節要出外擠的年紀了(其實我好似從來沒有度過那個年紀的心態，我一向怕擠)，因此，漫天璀璨，一直以來似跟我關係不大，偶爾仍能令我在電視屏幕前，駐足一會，已是莫大的威力了。
然不用擠在海旁，舒舒服服的坐在空調房間，在三樓的高度，全程享受良辰美景，又確是賞心悅目。比諸我先前所見(當然我經驗甚少)，這夜確是令人難忘。數不清的光點，看不盡的色彩，交織著一幅又一幅扣人心弦的動人織錦，而且，此景只應天上有，若此夜煙火能令民心振奮，我深信它的目的，定可達到。尤其是耳畔響著劉德華的中國人樂曲，目眼閃亮星辰砌成中國人的三個簡筆字，心中就想，說我膚淺便膚淺，當下我的家國情懷，真是十分高漲。我慶幸生於斯，令我更珍惜斯時斯地。記得<玻璃之城>之中，張婉婷總在適當時候，重覆播上九七時那奪目絕倫的青馬大橋煙花，讓大家回歸張愛玲<傾城之戀>之中，那種燃燒美好的末日情懷。十年後，那份美好仍沒熄滅，除卻慶幸，便是珍惜。
當然我這個小女人，更感動的是我的生和昊昊也在我的身邊。
多謝L，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夜。

昊昊畢業了

六月三十日，是昊昊的畢業禮。那一天，我們一家人盛裝的到了指定場地，參加昊昊人生的第一個畢業禮。那是一個大風大雨的下午，滿天陰霾，但毋損各家長的熱情。大家也為孩子的第一個畢業禮，雀躍不已。
信不信由你，小小的人兒，也有離情別緒。昊昊的一個小同學，在典禮甫開始，眾小朋友一起上臺唱校歌升國旗的時候，已淚眼汪汪。到壓軸表演，全體畢業生唱感謝老師校長的歌曲時，又再泣不成聲，害得感性的老師校長也一塊兒掉著淚，場面即時溫馨非常。不要說五六歲的人兒不懂得，他們感受到的，遠遠比我們想像的，要多很多倍呢。
十分欣賞昊昊的老師，他們為了這個典禮，費煞思量。如果細心留意，除了全體同學表演及各班各自有表演之外，老師可盡量令每位小朋友，都有上臺的機會。有些因著校內表現良好，上臺領獎；有些參加了區內比賽勝出，由校方代頒獎；畢業生代表致辭，普廣英三語，又有三位小朋友上臺；仍輪不到的，由老師安排做代表送紀念品予各類人物：校長老師家長代表主禮嘉賓......一言概括，如我沒有看錯，每位小朋友都有機會單獨站在臺上，進行一丁點活動。真的十分欣賞老師的這份心思。怪不得他們說，這是一個屬於小朋友的畢業禮，參與其中，深覺此話毋從反駁。
幼兒教育，真是十分重要的，不知我們的政府何時才正視此問題，讓我們的孩子，在高素質的幼兒教育之下，茁壯成長呢?

惡夢

昨夜，三時，所居住的大廈消防警鐘大鳴。我們起了床，打電話到屋村的管理處及樓下管理處，都不得要領。大概管理員都忙於找出鳴叫原因，實在騰不出人手來應付我們這些查詢電話。
約五分鐘之後，響聲便竭。生說應該沒有大礙，他走到走廊外察看，又伸長鼻子嗅了又嗅，相信只是虛驚一場。他轉身又再睡著了。而我，竟眼睜睜的望著天花，怎也睡不著。心裡盡想著「大吉利是」的事:一旦要逃命該怎逃，我抱著女兒生拖著兒子，還要照顧老爺奶奶，切記要喚醒睡在士多房間的幫傭......幾乎連逃跑路線，也想了一遍又一遍。愈想心愈怯，愈怯愈睡不著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才朦朦朧朧的入睡。豈料隨即做上了惡夢。夢中，好像要抱著女兒逃命，一會兒又成了跟媽媽及昊昊困在升降機之中，那升降機還突然下墮，我們跟著它向下墮......心大嚇一跳，人又轉醒過來，冒了一身冷汗，很怕很怕。雙手彷彿仍有摟著媽媽及昊昊的餘溫。
今早，跟生說了整件事，給他訕笑。他認為我不信任他的決定，他說沒事便是沒事，為什麼仍忐忑?又說我做了媽媽以後，人的膽子也小下來，平日那股悍勁，一涉及家人，即不見往哪裡去了?
我平時是否強悍，我也不清楚，只是一旦關乎兒女，我的確是十分膽小的。我會因為兒女生病而六神無主，潸然淚下，其實旁人看來只是小事一樁，不足掛齒。
人有盲點，到了此處，四周的一切也看不清。不知兒女是不是令我變得盲目呢?
今早上班時，問管理員昨兒的事，他們說是消防鐘誤鳴。我想這是理所當然，不問而知的答案。只是當局者迷，總是不能往好處想。
就好似我小時候蹲在鐵閘縫隙等待爸爸下班回家，不知為什麼總會想及他會不會一去不返?當然事實証明總有一天，我要面對他一去不返的事實。
正如我總有一天要面對和我今下的家人分開一事實。只是不知何時而已。

我的親愛

都市閒情

銅鑼灣聖保祿醫院背後，有一條小路。那一天，和生二人走到那兒。那日，天氣不大好，陰陰沉沉的，似快要下雨了。夏天的雨，很多時候也是洋洋灑灑的，一下，便沒完沒了似的。但這樣也有一定的好處，至少由內在而至外在的枯槁乾涸，會因著甘霖的蒞臨，得以舒緩。
正當我們俯仰之際，驀地發現，絲絲微風，將半隻手掌大小的棉花團，吹到腳邊。我們疑惑，哪裡來的棉絮?都市人亳不浪漫，第一時間想起的，竟是附近是不是有紡織廠，因此飄來棉絮。記得我少年時代在工廠上暑期工，走過烏煙瘴氣的工廠區，便是看到地上不時有團團棉絮，有時還會混了灰黑色。接著而來的便會是陣陣刺鼻子的怪味，叫人噁心不已。但那裡是高級地段，不會有雷同的環境吧！
那麼，棉花團到底從哪裡來呢？
多走兩步，竟然發現其中一些棉花團，仍附在兩塊枯了的葉子之間！
「那是從樹上掉下來的！」我驚叫。連忙抬頭意欲尋找掉棉絮的，是何方神聖？一抬頭，即看到路邊的路牌子。「棉花道」三個大字，影進眼簾。
生緊握著我的手，說了一句：「我突然覺得很浪漫！」
原來，浪漫可以好簡單！

溫韾小校園

今天，要監考三個小時。一早回到學校，匆匆的吃過早點，喝一杯茶，便登上六樓耗三個小時了。雖然校方明言，監考時候不許幹其他事情，但考的是中六，心中又確實放下了戒備，拿了一疊中四的作文卷，準備邊看邊監考，改作文，不時也需「舉頭望明月」，正正符合監考時那「擔天望地」的法則吧。
過了個半小時，人有點呆呆滯滯了。我已算是好好的保養自己，閒時也會在班房走來走去，舒活筋骨。只是一室寧謐，人便容易靈魂出竅。正當元神仍在四處浪蕩時，L走進來，微笑說:「監考老師小息時間到了，去十五分鐘小休吧。」L是今天的支援老師，負責支援今天監考的同事。支援同事居然包括來替一替同事，讓他們去上洗手間。這個支援同事果真不賴。
L是個準新郎，七月一日便會從此被困。替他開心之餘，也十分安慰，他在情路上兜兜轉轉多年，知道他早渴望成家立室，生養小孩，奈何天不從人願。如今，一切塵埃落定，實在為他高興。當然，不忘調侃他一定是為了逗太座開心，又沒有能力放一夜回歸煙火，於是取巧在灣仔海旁擺喜宴。想想這又符合他「搞鬼」的性格。
從六樓走到教員室，上一趟洗手間，回教員室喝一口茶，上六樓再戰江湖。L離開後，班房回復寧靜。齒頰之間，留著的是茶的餘香，也是十多年以來，同事情誼的點點溫馨。

聽雨

昨夜，睡在床上很久，仍沒法子入睡。腦袋飄搖，一時昨日，一時未來，就是沒有法子在當下站得住腳，好好的合眼休息去也。雙目已累得抬不起頭，思緒卻在掙扎、糾纏。
突然，滴嗒滴嗒。外面下起雨來。夜半的雨，入夏以來已不是第一趟。這一陣子，不是半夜滂沱，就是清晨時份，淅淅的下著。中午之後，天氣便自自然然的大放晴光，於是，大家又在酷熱的炎炎烈日之下，如小狗般熱得伸著舌頭。
本來以為藍天白雲，從此便與我們「神雕俠侶」，怎料，到了半夜，又在下著大雨。
那不是很好嗎?人生有陰有晴，才有姿彩呢。我的昊昊跟爺爺學了一句:「東邊日出西邊雨」，即時在我們面前，指著天空賣弄一番，證明三歲到八十歲的，都愛有陰有晴。
但是不容否認，雨天不是人人熬得過。尤其是大雨。
雨過之後，是不是一定會放晴?原則上，基本上，是的。但......
最糟的是，人生實在有太多的但是，於是，但是之後，便是一串欲語還休的省略號......
省略號之後呢?
不知睡了多久，才勉勉強強的睡了。今早起來，又是一個大晴天。生嘆氣，才六月，怎生度過悠長夏日?
我不太怕熱，而且天天日落才離開工作崗位，酷熱對我影響，委實不大。正如半夜下雨，對我也無甚影響，只是心緒不寧，才格外聽雨答答。
只是，不是人人如我，鮮有心緒不寧。

早慧

陽光似的大男孩，還有瀚。記得從前我們共度歲月的時候，我已經覺得他是很穩重，很慧黠的男孩。早慧的孩子，不少也十分討人歡喜。那時候，我竊以為如果他這性格，放在十多年之後，他可會是一個頗受歡迎的男子漢大丈夫吧。但是，少年十五二十時，我相信沒有什麼女孩子有足夠的智慧，欣賞他的優點。
瀚完成了學位課程，跑了兩三個工作點，當記者去。然而，這一條收入不高的記者路，也不容易走。報館為了減省開支，把他們這些合約員工裁掉。寬頻電視的網上新聞，又需要一定的吸引讀者技巧，歷史出身的他，未能完全掌握。欣賞他娓娓道出他沒有收工資兩個星期，因為他跟上司討價還價，願意試做一下，來換取別人予以機會。當然，最後他終不得不承認沒有法子符合記者的要求，轉行去也。
大家聽及他的經歷，都有點詫異，自命浪蕩的豪不禁脫口而出:「你真行，我怎也想不出可以用這方法去求職。」
看著瀚真誠的眼睛，我想我們不要對年輕人太苛責了，他們不少其實是滿有理想的，我們那一代的優點，他們或許不能具備，始終有著時代的鴻溝，需要跨越。然而，他們要面對的瞬息萬變，又不是我們這些自命「天子門生」的，可會應付。
我慶幸自己能從這些年青人之中，看到青春的堅毅與不屈。縱然路不易走，他們也奮力的走下去。曾作為他們的老師，我深覺榮幸。衷心祝願瀚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道路，順順利利的走下去。

浪子

二十多歲的大男孩，是陽光普照的一群。在佛誕那天，佛光廣照，是個美麗的五月天，我和五個從前的學生喝茶品茗。六七年之前，我和他們一起走過了高考會考那段艱辛的道路，如今，大家都長大了，有的已謀得安穩工作，有的仍在躊躇去向，坐在一起談談笑笑，竟有前所未有的寫意自在。
他們之間，有的已找到終生所愛，努力工作之餘，便為美好的家庭生活作出籌謀。豪沒有成家的打算，儘管已有固定女友。因此，友儕計畫將來，他即打趣對方，說著笑著，不忘顧首跟我說:「人家收入穩定，可以成家立室了。我則......唉」看他一臉裝出來的懊惱，忍不住拿他遠在歐洲進修的小女友，調侃一番。他張著那如兩彎新月的眼睛，一臉笑意的說:「我怎一樣，我是一個浪子，才不會那麼快便成家。」一語既出，眾人即笑得打跌。
接著，他才「正經」一點表示他大學畢業以來，連穩定的收入也欠奉，何來成家呢?
中學時代，豪愛搗蛋，往往笑話連篇。成績不算好，因此在班中不是起眼的角色。但作為班主任的，就是喜歡他的真誠。如今，人長大了，仍然愛說愛鬧，乍然便是昔年那個無憂的小子。只是，歲月苒荏，長大了，始終是不爭的事實。言談之間，仍在編織理想，四出游說昔年一同參與戲劇演出的同學籌組業餘劇團，另一邊廂，卻拿著一疊筆記，表示要考「保險試」，為自己謀求多一條出路。
但願這個浪子能在浪漫與現實之間，找到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。

天上的公公

農曆四月，是懷念父親的好日子。事實上，過了年，也進入了我思親的好時節。嚴格而言，一年到晚， 天天也可以是思親天。只是，每年年頭，有父親的生死二忌日，格外讓人想起早已遙在天家的父親。
曾有一夜，天朗氣清，少有的抬頭望天，竟見繁星點點。當然，所謂的繁星點點，也只是隠隱若若看到十數顆星光，散然分佈於深藍夜幕之上。不過，對於我們這等徹頭徹尾的都市人來說，這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感動。我連忙喚來兒子，叫他和我一起觀星。兒童目明，他告訴我不只有星光閃閃，這晚還有白雲。是的，我也不曾留心，天很清朗，白白的雲影自自然然，悄然的流過夜空。能在黑夜中看到白雲，真讓人有點驚喜。
我指著星星，摟著昊昊，跟他一起談談笑笑時，他突然說公公在星星上看著我們。我怔了怔，和應著，然後兩母子一同揮揮手，與天上的公公打了招呼。昊昊問他日他死了，是不是也上了天空，可以找公公?我告訴他應該可以吧。反正公公早在那裡等著我們。忽然我想起爸爸離世時，昊昊只有歲多，他早已不記得爸爸的樣子吧。我不禁將憂慮和昊昊分享。
昊昊的答案倒十分得體，他說:「我拿著他的相片，不是可以認出他嗎?」說罷他大概怕我仍不放心，再度聲明:「很老很老的不就是公公嗎?我認得的。」我莞爾。公公並不太老，不過，總會認出的，因為是他的公公，我的爸爸嘛。
關於公公的，還有一個笑話，告訴我媽媽時，媽媽笑得掉眼淚。昊昊有一天，問他的表哥，我的公公死了，為什麼你的公公(即昊昊的爺爺)還沒有死?表哥呆了呆，認真的答不知道。
誰可知?子曰:「未知生，焉知死?」

家教

媽媽找來爸爸的一幅書法，是他過身之前寫下的。準確日期已無從稽考，大致是他未中風前的一段日子吧。
爸爸活脫脫是一個知識份子的模樣，雖然他只初中畢業。在他那個年代，總是身不由己的。十六歲隻身走到香港，怎也不會有機會入學吧。然而，他的一手好字，已透露了他不甘如此的底蘊。總要不惡此道，才可從毛筆的筆尖，滲出屬於文化人獨有的一份修為，這也是電腦世界中，怎也找不到的一份修為。
爸爸閒時，愛看小說。我小時候，已拿他的《星星月亮太陽》、《唐詩三百首》，埋頭埋腦的看。我從沒有問過他是不是喜歡徐速，不過，我想我家的書架，除了《星星月亮太陽》，還有《星星之火》，大抵他也頗欣賞這位作者吧。
我們的家境，並不富裕。爸爸怎也沒有餘錢，多買書籍。即使有，也供了給我們兄妹仨日常使用，因此，他縱然愛書，家中的藏書量，也不豐饒。不過，他倒可將金庸的各本小說的情節，倒背如流。他由金庸在《明報》連載小說始，已是金庸的忠實讀者。到我初中加入看金庸的行列時，他又來和我分一杯羹。父女二人，談談看看，勞工階層，也仿如詩禮全家。
我們長大後，經濟改善了。但爸爸看的書，反而少了。他說，身體不濟，「沒有神」，看不了那麼多密麻麻的字。但每日一份《明報》，自是少不了。還記得我很小很小時，周恩來逝世。那些鋪天蓋地的報導，叫人瞠目。爸爸只是簡單說了一句:「《明報》的消息快速且中肯。」就令我二十多三十年以來，幾乎只看此報。家長們大可深思，我們怪責世風日下的時候，也要切記身體力行，家中沒有「生果」．「方向」，是家庭教育的一種呢。
而今，他留下的一幅書法，我們已裝裱妥當了。懸在家中，襯上他過身之前早已置下的梨木家具，出奇的合襯。爸爸在世，大致也沒有想過效果會如斯。陸陸續續購來的一桌一椅，拼合起來，竟儼如書香世代的風韻。深褐色的木料，反映出的，是對知識的渴求。這渴求，無囿於環境，無困於生計。沒有機會完成，即投射在家中，讓下一代，代代相傳。
這便是中國人的「家教」。

昊昊的愛情觀

有一天，昊昊模仿著快步入青春期的表哥說，長大之後不要結婚，因為那些女孩子十分麻煩。每次他說及這些話題，我們也覺得十分可笑。一個五歲小兒跟你說「娶老婆」，又真是頗為惹笑。
突然，昊昊若有所思的說:「媽媽，雖然我現在說不結婚，但是，將來如果有一個女孩子十分喜歡我，我就真的不好意思了。」我當下呆了呆，忍著笑意，故作為難的問他:「真是一個大難題了。如果有這樣的一個女孩子，那該當如何是好?」昊昊接著說:「那便唯有結婚了。」引得我們夫妻二人樂不可支。
所有的愛情故事，不外是你愛上我，我卻不愛你，你不愛我時，我又偏偏喜歡你。又或是，你愛我我又愛你，但發生在不同時間。甚或愛中有太多如果、否則、但是、而且、不過......不少時候，不好意思，就會是不愉快的元凶。會不會因著不好意思而結婚，不得而知，只是因此而出現喜劇收場的，少之又少。有時候，郎情妾意，你情我願，經過時間沖刷之後，一切也會被生活消磨得七零八落。要是人生步伐不一致，事情更見複雜。你要的不是我想的，我想的卻是你不能給的。這時候，愛情彷彿變得毫無意義。
然而，不是因為愛情，大家才走在一塊嗎?為什麼這時候，最重要的，會變為最不重要?婚姻中，如果愛也成了不大重要，該如何維持下去?
現代人有婚姻自主，但不愉快的婚姻關係卻屢見不鮮，我們不是不好意思，才跟另一半訂上終生，為什麼一幕一幕的錯愛，總是沒完沒了?
爺爺嬤嬤憂心昊昊終生大事，我卻只望他不會錯愛，人生自會少許多苦惱。

媽媽的愛情(三)

子女看媽媽，婆婆兼媽媽。我們有了自己的生活，有了自己的思維，有了自己的一切，便沒有容下媽媽的空間，即使，媽媽其實只佔很小很小的空間。友人、情人、家人......所有人之後，媽媽的排名可能才會出現。原因無他，媽媽的意見永遠是不中聽的，媽媽的看法永遠是不合心意的，媽媽的口味也永遠是不合時宜的。尤以母女，情況更顯著。作為母親的不願見子女走上枉路，自當盡力予以幫忙、關懷、意見，誰知，人永恆是獨立的個體，能左右他人的看法，不是閣下的看法理由充分，只是剛巧契合我的心意而已。母親，就是多勘不破這道理。她們的子女，即使需要支援與鼓勵，也是希望母親能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，予以子女應可的支持，超越雷池的，便是做母親的不是了。
可幸，母親愚鹵，勘不破的，就沒有人去花時間心思了。聖經中不是說，愛之中，有包容、有忍耐嗎?天下的媽媽，不是人人懂得聖經，認識耶穌，但大部分都可以奉行這些印在幻彩書簽之上，滿掛在宗教書局內的廉價格言。書簽是廉價，母愛卻是無價。於是，兩代之間，繼續跳著沒完沒了的人生華爾滋，你進一步時，我唯有退一步。我退了幾步，也該是時候到我前走兩步了。只要音樂未竟，依然有精彩舞步，娛己娛人。
一旦音樂戛然靜止，璀璨歸於平淡，舞台燈光一閤眼，一切即成過去式。留下的除了陣陣旁觀者的歎喟，就是一片虛無。只是一片虛無之中，仍有星星餘光，閃爍於大地紅塵之內。
記憶中，猶有陣陣餘溫，隱隱藏於心房。

媽媽的愛情(二)

我有兩個小情人。大的今年五歲，是一個男孩子。他五年多之前，走進了我的生命。和他一起，有說不盡的如沐春風之感。今下我們的關係，是熱戀中的關係。此話何來?我們經過了五年的磨合及相處，對於大家的性格和思想，也有相當深入的了解。是以，我們之間的衝突和不咬弦，比之前一兩年，少了許多呢。不單如此，有時候，我們也有不錯的默契，一份兩心知，會在不知不覺之間，在二人當中醞釀。
或者隨著時間的過去，我們大家也在變，彼此的相知反成了不知，窒礙著大家的付出，這些未知之數，會否出現，真是無人能知。然而這一刻我們的親厚，在我來說，已是一個永恆。
我的第二個小情人，是一個小女嬰，今年才和我結上緣分。她到了我的心房，有半年的日子。嚴格而言，孕育在我肚子中的一段日子，我們已相識相知了。與哥哥不同，小妹在我的肚子之中，已竭盡所能，爭取我的注意，猶如一個爭寵的第三者，硬要對方給自己多一點關顧，多一點注意。作為胎兒，哥哥實在沒有她那份活力動感。
不得不承認的，珠玉在前，妹妹的確需要「闖」入我的生活。尤其是這階段的她，仍在和我一見鍾情，能深化這份激情，才能享受到箇中那一份昇華的滋味。只是，妹妹應該絕對可以成功闖關，因為她的背後，有哥哥作為龐大的後盾支持。那個哥哥，不久之前已經正式向我宣佈，他最喜歡的人，已由媽媽變了妹妹。
情人變心了，我卻甘之如飴，三角關係，真的又玄妙又惹人深思。我深感我選擇了昊昊芷喬兩個小情人，是我的人生十分幸運的一著。

媽媽的愛情

一個女人，在茫茫的人海之中，不知為什麼，找到一個自以為可以託附一生的男人，一段婚姻遂自然而生。老一代的女人，結婚，只是人生另一階段的序曲。接下而來的，或者才是這一階段的正文。生兒育女，既是天職，亦是她們下半生的必然選擇。當一個媽媽，才成就了人生之圓滿。於是，女人多義無反顧的當上另一個角色。
當了媽媽，驀地發現次一等二等三等的，原來完全不是什麼愛情，至少，不是那種與生俱來，無法割裂的牽牽連連。尤其是當脆弱的男女之情，經不起生活的考驗，時間的沖刷之時，母子之間獨有的情愫即令天下母親，心甘情願的俯首低頭。投入的，不只是一份愛情，也是一個人生。
好不容易，兒女長成，母親的任務可以告一段落。然而，完結的只是工作，繼續的還有千絲萬縷，沒完沒了的一生。
兒女展翅高飛，她會翹首引頸，引以為傲；兒女折翅回巢，她會默默守候，予以支持。就算如作家農婦所言，那是一個癩痢頭兒子，都是自家的好。她會支持鼓勵，直至他不需要，她會無言付出，直至他無緣消受。母子緣，可以是跨越時空，甚至是跨越世代。在母親眼中，就是殺人狂魔，也仍是襁褓中那雙目明澄的小寶寶。那雙瞳仁映出的，永遠只是母親唯一的影象。或許，這才是一份一生一世，永生永世的愛情。
以上是看報後的一點感受：徐步高的媽媽在死因聆訊後表示總算陪著兒子走了這一段路，她不想孩子孤身一人去面對呢。
這是一個媽媽的一份癡情。

<超時空要塞>

登上了YouTube，還有一些額外的收穫，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。
童年時，看過一齣名叫<超時空要塞>的卡通，印象至今仍難忘。同齡的女孩喜愛的，不是<小甜甜>，就是<飄零燕>，鮮有愛上一套以戰爭為材的卡通動畫吧。男孩愛戰爭機械人動畫的，哪個不迷上高達?<超時空要塞>的吸引力到底何在?
這是我荳芽夢的第一章。卡通中有一段三角戀愛，年輕機師先後愛上了美貌的女歌星及比他年長，卻是智慧型的女軍官。最後，他選了和他有共同信念的女軍官。少年的我覺得這段愛情故事，簡直迷人得可以。原來智慧可以戰勝美貌，能溝通能共享的愛情，更能歷久常新。這比起我日常看的瓊瑤愛情故事，實高明了不少。
當然，美侖美奐的畫功，也是吸引我的主因。那幕年輕機師冒著火燄，衝入戰場尋找女軍官，其壯觀之處，跟<亂世佳人>中，史佳麗駕著馬車，衝過火海的一幕，真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這也是我戰爭觀的啟蒙。我從不曾仔細想及戰爭給了人什麼，而這動畫，則讓我深切感到愛與和平的重要，能在一套卡通之中，看到這樣的信息，令我覺得它的格調甚高。可笑的是最近我看了宮崎駿的<出發點1979-1996>，他十分鄙視那些戰爭卡通，說是荼毒了小朋友的心靈。他更討厭的是，膚淺地喊著愛的主題，然後於動畫中極渲染戰爭之能事的作者。看得我揑了一把汗，我是不是宮崎駿筆下那些天真的觀眾讀者?
不過，怎樣也好，正因有了<超時空要塞>在前，日後我總覺得那些戰爭動畫，寫情寫理，也不高明，我深覺自己的品味提升了。
久違了的卡通，連VCD及DVD也找不到的珍品，竟在YouTube找到，我還看了兩集呢，真是意外中的意外，看來電腦世界的寶藏，真的怎發掘，也掘不盡呢!

超人

家裡終於裝上互聯網。可以安坐家中上網，對我來說的確方便了不少。誠然，在學校怎有時間又寫文章又寫回應。在家中，兩個孩子也入睡以後，我便可以噼噼啪啪的寫著文章，也算是一種樂趣。
昊昊也是其中一個得益者。我們不許他玩電腦遊戲，但上了網，生便登上Youtube，讓昊昊每天看十五分鐘他心儀的超人。於是，昊昊便成了超人專家，連一九六六年超人剛面世時，他也有機會在網上一睹其風采。四十多年前的老套樣子，少不免讓我們一家三口捧腹不已。
有一回，他們穿越時空，觀看三四十年之前的超人時，我突然聽到一曲耳熟能詳的主題曲，由電腦傳來。之前我常跟生說，我小時候的超人分一號和三號，至於七號，則只在佳視播出，我家看不到佳藝電視，故一直只聞其名。生一味說那些超人是有名字的，不是用編號來分別。我不知道他對不對，只是我童年的超人真是不帶名字的。生八歲之前在廣州度過，他沒有看三號超人一號超人的印象，對我說的更是半信半疑。
終於透過叮噹的時空機，我找回我的超人。那首曲，就是我記憶深處的一首歌，那些旋律，我哼不出來，但一聽之下，我即認出。如潘朵拉的盒子一樣，把一切屬於超人的童年回憶，也釋放出來。那一刻，我近乎激動的大叫，那是三號超人的主題曲!是我童年耳熟能詳的一首歌!
那是一直跟隨著我的，當理所當然的以為已經忘掉，一切就會在最沒有防備的一刻，遽然而至。
那就名叫童年。
那個超人原來叫Jack，那個是我認識的超人。

人到中年

我們這一個年紀，是不是陷入了中年的危機?
前一陣子，與朋友閑聊。她告訴我她的教會邀請了一位嘉賓來作講座，談及醫學上，不是進入更年期的人士，才會在心理及生理上起變化。有些人踏入四十上下，體內的賀爾蒙分泌就會有所改變，於是他們的日常想法及行徑，也會隨之有所改變。舉例年輕時代不修篇幅的男士，可以突非常注意外表，因為他們驀地發現，青春正在不知不覺之間，漸漸流逝，如果再不打扮一下，連所餘無幾的姿色，也會悄然引退。又例如一向家庭為重的女士，會突然希望外出闖一番事業，不可能終此一生，也在丈夫兒女之間打轉吧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。
我的朋友說，那人的結論是，作為家人或伴侶的，要多多體諒，別以為自己的另一半變了，變得不再熟悉。
我們這一個年紀，是不是陷入了中年的危機?
我原以為，我們這一輩人，努力經營了這些年頭，終算為自己締造了一個較理想的生活環境吧。我們少年時代，好學不倦，在大學教育仍未膨脹時，已挾著大學學位往社會上打滾。十多年以來，勤勤奮奮，腳踏實地，現在總算過得逍遙快活，綽綽有餘。我們在精神生活上，也孜孜不倦的豐富自己，人人留心社會，時時擴闊眼界。對家人，對友人，也照顧有加......
怎料，原來我們這一輩人，有那麼多人也在死胡同中轉啊轉，不能為自己找上精神上的依歸。
無線台慶，不提四十，只說自己邁向百年，在我們邁向百年的時候，是不是格外不知何去何從?
中國的武俠小說，好喜歡以心魔作為題材，不能克服心魔，即會誤入魔道，人便陷入了萬劫不復之中。我們邁向百年之同時，是否也如那些故事中的主角，小心別走火入魔。或者，同如我的友人笑言，一旦入魔，即找一個可信任的，叫他一刀了斷了自己，不要危及我們的江湖。
我們這一個年紀，是不是陷入了中年的危機?

退休去也

我的校長終於決定辭職了。他完成了今個學年的工作，九月便正式提早退休。上個星期，已從「路邊社」中得悉，昨兒，在教職員會議之中，他親口證實了這個消息。
香港的教育界，正在醞釀著這一股退休潮。五十上下的，掛著口邊的話題就是:會不會提早退休?曾幾何時，教書行是薪高糧準，兼且無風無浪的一 行。加入這個行業的，美其名是不慕名利，實際則是更愛逍遙。如今，此情此景全已不復再了。愛逍遙不等如沒壯志，但而今在我周遭的聲音，卻全是唉聲嘆氣，大家也在感嘆日子實在難過，怎生捱到五十五呢?多麼窩囊，但又多麼實在。老一輩的同事說，自己捱不到五十五，便輕言退休，好似十分不中用。然而，未足五十五便退下火線的，又愈來愈多。我們這些年輕的，不少就懷著「雄心」:要趁青春好做作。五十上下退休便最理想了。可以趁著自己仍有精力，做自己喜歡幹的事。
難道教書又不是自己喜歡幹的事嗎?
真的很難解答，只知道十多年前我剛入行的時候，我十分十分愛上學，喜愛的程度是放聖誕等較長的假期，我會惦記我的學生我的同事，放了一個星期，我便渴望回校。現在呢?我和我的學生一樣，倒數著每個上班日子，聖誕完了等新年，新年完了等復活，因為真的很辛苦，工作是排山倒海的，不等待放假，好像什麼也做不了，包括公事私事。
我再不深切的喜愛上學，儘管我也未曾厭惡。
一旦我覺得日子不能如此下去，也許我也會決定離開。
改革對不對，不同人總有不同的看法。只是當大環境大氣候，不能再讓大部分人享受的話，戀戀不捨的，必會愈來愈少。不知道在上位的，是否真的能體恤民情呢?
校長走了。大家又羨又妒，走不了的便要咬緊牙關加把勁。日子，總是要走下去的。
「我會做好呢份工。」

我們四

新詩兩首

<春日>

印在茫茫天地之間
是天帝女兒的一襟情淚
哭過又哭
流過又流
只為人間初晴的遲來

為什麼一絲陽光的燦然
竟敵不過漫天迷茫
人間矇朧
原是癡情的等待止於女兒家
狹隘的感情觀
晴與陰本就是大地氣象萬千之
一和二

連在蒼蒼乾坤間
是初晴未到時的
一份盼望



<童詩一首>

媽媽剪了長髮
她問我
漂亮不

我說很漂亮
媽媽像紅蘿蔔
因為我最愛吃又甜又漂亮的
紅蘿蔔

凡事感恩

昨晚，我的小妹妹吵鬧不已，一夜之間，起床無數趟，心情當然不自覺的變得甚壞。但是，冷靜下來，回心一想，我的小女兒出世至今已五個月，真的令我寢食難安的日子，又有多少?芷喬很快已不用半夜醒來吃一頓，我其實是一個十分幸福的母親。還有，相對於孩子有殘疾的父母來說，我怎敢再埋怨?
於是，又再打著十二分精神，撐著回校工作。
我知道有人面對自己的孩子，也感到沉重壓力。大抵為人父母，「眠乾睡濕」，也不謂不苦?仍然決定生下一兒半女，對於我們這些年紀不小，教育水平亦不算低的傢伙而言，那必然是一個深思熟慮下的行徑。再辛苦，大概也是值得的。
原來，凡事感恩，也不是只限於教友的想法。

結婚十年

三月一日是我和生結婚十年的日子。之前生說不如廣邀親朋，大事慶祝。但結果，只有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到尖沙咀吃飯。如果妹妹能和我們一起，我真想連芷喬也一塊帶去。
我的功業，便是我的家庭。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和我跟生開開心心的走了這條人 生路。這是十周年的一點感想。

大喊十

夜了

現在已是晚上七時，很晚了，但仍沒法子離開學校。身心均十分疲累了。該是休息了。

忘記了

很久沒有寫網誌，因為生完小女兒之後，居然連如何貼文也忘了。至今才找到方法。嗚呼。

BB出世了

我的小女兒十月四日已出世了。